走上已经严重破损的木质台阶，推开沉重的大门。
“我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边看书边喝可可的妹妹，看到我一身的血迹，自然眉微微向上翘，典型的单眼皮向耳后上翘，丹凤眼里的眼神透露了她迷茫的神情，双唇间露出象牙般洁白的牙齿。
“又被揍了?”
“没事，好着呢。”我走到房间边解开上衣的扣子边回答。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唉，真是贱骨头。”
我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走进浴室。
妹妹站在浴室门口把着，望门框一踢，“bang”的一声挡住了我的去路，她的头一转，耳后边的马尾辫也随着摇动，脸上反应出不愉悦的心境，那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焦躁。
“这个月第二次了，你得好好说实话，不然我要告诉爸爸了。”
我摇了摇头。
“爸爸已经不回来了。”
用手把她挡路的脚往下按，把门关上。
把身上的绷带拆掉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一面大镜子，又拿了一面小镜子，从前面照着后面的镜子。
右肩上贴着一块已经染成红色的纱条，我的左手慢慢伸过去，摸索这块渗透了殷红恶心的血液，慢慢撕开这块上面还沾着黏糊糊的凝结血块的纱布。
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门打开了，门缝探出一个小脑袋， 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只是呆呆地在那一动不动，那双平时会发光的眼睛也失去了它独特的魅力，变得呆滞。
几秒钟后，终于有了反应。
“啊啊，痛不痛啊?”
“有点，不是很痛啦。”
“洗澡别弄湿了，待会我给你擦药。”
“嗯。”
门咔嚓一响。
洗个热水澡，能让我的绷紧神经进入放松状态。
......
“谢了。”我把绷带绕着肩膀围过去，说道。
围上好几圈后，用牙齿咬着撕断，顺便打了好几个结。
“哥哥，记得小时候吗?你也经常受伤。”妹妹站在洗手盆旁拧着刚才给我处理伤口的毛巾，经过水的洗礼，上面赤暗的血色也慢慢褪去。
“那时候，我记得爸妈经常不在家，平时都是你照顾我，有一次，好像是邻家的男孩子欺负我了，把我弄哭了，听到我的哭声，你气冲冲地跑过来，然后把邻家的男孩子揍了一顿，当我停止哭泣了，你还一手揪着邻家小男孩的衣领，还恶趣味满满地向我比了个V字型的手势。随后邻家的小男孩去请来了他父亲，把你揍了一顿。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这样，我帮你擦药，你心情不怎么好，板着一张愁眉苦眼，啊啊，你当时眼皮还肿了一个大包，大得像被非洲的马蜂蛰了一样，我轻轻按了一下，你还疼得哇哇叫，哈哈哈。”
邻家的小男孩，邻家的小男孩啊，对了，他们已经搬走了好多年了，现在那间屋子里面已经布满灰尘，没有人居住，没有人打扫，也和我们一样变得孤零零了吧。听别人说应该是男孩的父亲用自己多年的老资本在鹿儿岛市开了一家餐厅，生意还不错，在那里购房住了，彻彻底底当上了城市人。
“有收到爸爸的信吗?”我本来不想说出这种让人难受的话题，可嘴巴怎么这么笨呢，为何把我的脑内想法准确地转化成语言表达出来。
“嗯?”妹妹低着头抿了抿嘴。
“没有呢。”
“唉”我看向窗外叹了口气“就剩我们两个了。”
“是呀。”
“啊。”妹妹的脚一滑，扭到小腿了。
“没事吧?”我凑过去，握住她的双肩问道。
“站、站不起来了。”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丹凤眼里的黑色瞳孔，光点摇拽。 那丰满的嘴唇，粉嫩粉嫩的，她从来没用化妆品唇膏之类的，但是看起来还是那么富有光泽，大概是健康的缘由，那细腻柔白的皮肤，摸起来就跟小孩子的皮肤一样光滑，我的妹妹，美得让人惊讶，美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楚楚动人。
“哥哥，抓疼我了。”
我反应过来，马上放开我的双手后，发现妹妹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奇怪，不仅如此，连说话也变得细声细气的，有一种柔弱的感觉，捏在手里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用力就会把这种柔软破碎掉。
“哥...哥...”
我在不知不觉中把脸凑得离妹妹只有几厘米近，她的脸红得如成熟的富士苹果，散发出如火灼烧的气息，这种灼热感好像伴随着疼痛深入妹妹脑髓深处，肩膀剧烈地起伏，让她心烦意乱，痛苦不堪。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喜悦感，是兴奋不已，是心花怒放，是热血沸腾，是心潮澎湃，是百感交集。
第一次，我有一种想独占妹妹的感觉，独占那个从来没有被人人拥有过的身体。
我的鼻子慢慢碰上妹妹的鼻子，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刹那间，我清醒过来了，双唇碰上后，我就夺走妹妹的一切了，我不能这样。
我放开我的双手，妹妹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正大口地喘气，希望让难受的热感褪去。
“对、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没关系...啊啊，我是说...”
“对不起。”
“我是说，笨蛋哥哥。晚餐在桌子上，待会记得吃。”妹妹几乎是大声嚷出来的，从小温文尔雅纯正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嚷完她就跑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神志不清地坐在原地忏悔。
......
夜深了，我在书桌前伸了伸懒腰，转身过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白色的墙壁上意外的高大。
我钻到暖和和的被窝里，微弱的响声透过薄薄的墙壁传到我的耳中。
“哥哥？”
“妹妹，你还没睡吗？”
“快了。”
“嗯。”
一阵寂静沉默后，我闭上的眼睛自动睁开了，因为大脑处于活跃的状态，完全没办法入睡。
我躺着从窗户望着月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一望无际的空中，漆黑的夜空一朵云也没有。这么亮的白色和这么暗的黑色真不般配。
月色真美啊。
月亮，它不孤单吗？它为什么那么勤勉，一直发出微弱的光折射大地。要是没有月亮就好了，要是它不会发光就好了，就让这个黑暗的世界随风而去吧。
啊？不，在这个静谧的夜空中，还存在一种东西，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星星，星罗棋布地点缀满整个夜空。
我趴在窗前，仰望大自然的美妙杰作，夜风带着从月球散发出来的气息擦过我的脸。这么说可能太夸张了，但是这种感觉是真的独一无二的。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夜风，只是这种感觉非常适合现在的我的心境，正如风，微微撩过水面，间接地着刺激我的心尖。
“哥哥?”
“怎么了?”
“没事。”
“你快睡吧。”
“嗯。”
那无言的月亮一直守护着它们吧。
那渺小的繁星一直注视着月亮吧。
十五分钟后，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走进妹妹的房间，她和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书，看到一半就在床上睡着了，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我一比替她盖上毯子，一边在心里暗暗地道歉，原谅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对不起你。不知道今后的你会怎么样。
其实我活得很累，我也不想打那么多架，但是不得已深陷其中。比方说一个大漩涡，只要触碰到边缘，就会被吸卷进去，无法逃脱，我明白我现在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因此我想逃避，我不想去面对这些，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去上学，会被父亲干掉的，离家出走，我却放心不下妹妹。对于自杀，现在我没有怎么计划过，但一考虑这件事，我就会不停地想象，比如：我会在哪里死，死前我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就客观而论，要是我拥有一个扭曲的人生观会自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少比起今后要怎么过，如何挣脱出这个漩涡，我觉得考虑死亡的事情要顺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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